三十六

在“咕噜噜”的声音第五次响起的时候。

前头开车的出租车司机都忍不住往后递了个小面包，“实在饿了就吃点吧啊，前头堵车，这路还得开一个小时呢。”

菲恩看着那个小面包，半晌，还是接过，跟司机道了句谢。

只是他的味觉显然与人类不同。

面点一类的食物平时吃两口也就算了，但在极度缺乏能量，饥饿感席卷全身的这种时候，就是再松软香甜的面包，吃起来也跟啃木头一样。

婴儿拳头大的小面包吃进肚子里，不仅没有半分饱腹感，反而还给身体带来不适。

菲恩又瞥了一眼那靠在窗户边的唐今，见她靠着窗户好像已经睡着了，也就只能把脑袋再次低了下去。

可肚子还是很饿很饿。

仔细算的话，他其实已经有三天多的时间没有进食了……

刚诞生那会，或许是还没有尝到过食物的滋味，所以虽然一直很饿，但他也只是觉得身体很虚弱，缺乏能量，并不像现在一样这么难熬……

可是主人……

菲恩眼眸惆怅地看着手里的包装袋。

小面包吃完了，现在只剩下这个塑料包装袋。

盯着那包装袋看了许久，菲恩忽而将它松松地卷起来，卷成一条，然后拿起，递到了嘴边。

其实根本没睡，只是想看看他会怎么做的唐今：“……喂。”

咔嚓。

清脆的一声，菲恩刚好一口咬住那个包装袋。

听到唐今的声音，他下意识地转过了头，“主人？”

嘴里还叼着那根塑料包装袋版藤蔓代餐。

唐今的表情一时有些难以言喻。

菲恩歪了歪脑袋，逐渐意识到什么，赶紧把嘴里的包装袋拿了出来，“……主人。”

唐今将鼻梁上的墨镜戴稳了一点，无视掉前座司机从后视镜中投过来的异样目光，朝菲恩招了招手。

菲恩往她旁边挪了挪，刚开口喊了声“主人”，还没问她“怎么了”，就被捞过后脑勺，直接按在了她的腿上。

那样冷冷淡淡像是雪一样的气息扑来，微凉的手掌捂住他那“主人”“主人”叫个不停的嘴，漆黑的气息就顺着掌心灌入他喉中。

“唔嗯……”

像是饥饿了许久后被蓦然灌下一大口滚烫的热粥。

菲恩半蹙着眉毛，眼眸里浑浊开紫晕，皙白的脸上泛起红潮，表情说不清是痛苦还是享受。

他倒在后座上，不知不觉便转过了身，面向唐今，将整张脸都埋进她怀中。

这会也不用唐今费劲去捂他的嘴了，他自己抓着唐今的手，便抓得比什么都紧。

“嗯……”

奇怪的声音惹得司机又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。

唐今还是将菲恩的嘴给捂住了，“不好意思师傅，他胃病犯了有点不舒服，能开快点吗？”

“哦行，我这就加速。”司机应下一声，加快了车速。

唐今垂眸看回那还倒在她腿上的恶魔，低低警告了一句：“别出声。”

菲恩抬起小半张脸，迷迷糊糊地看了她两三秒，才小弧度地点了点头。

声音没了，他蹙起的眉头也渐渐展开，慢慢地，他的脸上就只剩下了愉悦和舒适的色彩。

舒适得尾巴都不知道从哪偷偷钻了出来，试探着，缠上了唐今另一只手腕。

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，细长如线的黑色尾巴末端，那像是三角又像是爱心一样的尾巴尖一直在唐今的手背上轻蹭。

唐今看了一会，终于还是带着点好奇，抓住了那肉肉的尾巴尖。

怀里的恶魔轻轻颤了一下。